夸她女强人不是赞美
夸她女强人不是赞美
飘最近又中了姐系的蛊。
起因是嗑了《平行时空遇见你》里，秦岚和刘以豪的CP。
在婚恋综艺疲软的当下，《平行》算是做得比较有意思的一档恋爱综。
几对明星情侣，先培养感情，再演感情对手戏。
秦岚的姐系恋爱画风，飘简直向往。
在和刘以豪的相处中，她显然是掌控全局和恋爱走向的一位。
刘以豪虽然温暖周到，但却嫌生分，总是忍不住一口一个姐，巴巴地把气氛全搅和了。
面对此景，秦岚温柔又严厉道：你叫我什么？今天第几次了？
刘以豪立马点头如捣蒜地道歉。
秦岚身上的姐系魅力很强，因为她不止有掌控的刚，更有敏感的柔。
通过和刘以豪的对视，她基本就能概括出对方的气质。
有女演员对情感特殊的敏锐度。
既有理性的掌控能力，又有感性的体会能力，于男于女，这都是一种强大的魅力。
可惜的是，如今我们的姐系角色，已经很少去刻画这种刚柔相济的魅力。
最近的，印象比较深刻的一位，甚至要追溯到2011年的《我可能不会爱你》里的程又青。
如今重温这剧，我们或许不会再像小时候那么艳羡程又青和李大仁的爱情。
取而代之的是。
我开始羡慕程又青。
作为90后影视记忆里，一个经典的独立女性角色。
程又青，既有效仿的价值，且有代入的意义。
她中和了普通女孩的优秀和平常。
几乎已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健康而幸运地长大的，最理想的样子。
圈子
有一段剧情，飘飘记得清楚——
男友丁立威没有事先告知，就把程又青带到了自己的庆功宴上，打算在全公司面前向她求婚。
丁立威的圈子，光鲜亮丽，人均浓妆美女。
交谈必定台普夹英语，女同事凑在一起就是攀比男友，什么？你男友刚买了宾利？我男友刚买了豪宅在夏威夷。
面对这个圈子，程又青疲惫又无趣地走开，出去和李大仁打电话，这时她意识到两个问题。
第一，她不是丁立威的圈子里的人。
第二，她和丁立威有角色冲突——两人都喜欢当圈子里的主角，做不了配角，明明是男友的庆功宴，她却觉得落寞。
然而。
并不是每个人，遇到这种比自己光鲜的圈子，都能洒脱又不卑不亢地走开。
必须是对自己，以及自己的圈子，有足够的自我认同感的，才能做到这般的舒展自洽。
程又青的社交圈完整而健康。
从原生家庭，到同事圈，再到老同学圈，她家庭和睦，同事良性竞争，老同学重情重义。
最重要的是，每个圈子，她都能在其中找到适合自己的角色，建立起真实的羁绊。
原生家庭，姐姐嫂嫂每次来总是占自己便宜，顺走一些护肤品和衣服，程又青从来不以为意。
你可以说她大度，但更深的一层是，这种给予者的角色，合了程又青的个性。
她喜欢、且习惯在每个圈子里做最成熟的主角，掌控全局，带动圈子里的其他人。
虽然程又青的圈子比不上丁立威的光鲜，但其实，她在每个圈子的姿态，她所处的圈子的生态，都比丁立威的要健康。
程又青的原生家庭是最令人羡慕的一项，父母都是颇具生活智慧的人，有情有趣，虽有小毛病，却是大明白。
比如，程爸对老婆虽然是个老派直男，整天张口闭口“娶妻要娶庸”，但对女儿的期盼，却是做一个有知识抱负的女强人。
因为做了女强人，才能不止是老婆。
而丁立威的原生家庭，显然就是一个典型的，由长辈主导的封建父权家族，像《风月》里的庞家，守着最迂腐最压迫人性的那套秩序。
为了赶一个所谓的“良辰吉日”，两人不得不在一个月内搞定婚礼，忙得焦头烂额，全无情趣。
如此赶婚，程妈极力反对，劝她——
程又青和丁立威的原生家庭，就是人性和礼教的对立，一个“重人”，一个“吃人”。
不止是原生家庭。
相比起程又青同事圈的良性竞争，丁立威的圈子，攀比成风，注重排面。
买婚纱，丁立威动不动就要买巴黎定制，程又青反驳他——
你看，从圈子上看，丁立威的生活虽然貌似更光鲜，更“年轻”。
但并不见得比程又青对生活的理解前卫。
因为所谓的“前卫”，就是更贴近人性，更舒展地做自己。
恋爱
作为一部大旨谈情的现实向偶像剧。
感情，才是程又青的烦恼主线。
然而，程又青的烦恼程度是：老娘已经空窗两年了。
这相比现今很多母胎solo，根本无法走入亲密关系的熟龄女性。
其实……未免有点凡尔赛。
而，更凡尔赛的，还是程又青的感情经历。
实际上，程又青的每任男友，或者暧昧对象，质量皆属上乘。
未婚夫丁立威和办公室恋爱的亨锐，都是擅长让人怦然心动的帅哥。
她也浅尝过奶狗恋（虽然结果是同志骗情）。
而，尝试过怦然、尝过姐弟，最后还有李大仁这个最靠谱的婚姻预备役。
但，对于女生来说。
程又青最令人艳羡的，其实并非这些光鲜的前任们，以及找到了soul mate。
而是，无论遇到多狼狈的感情困境，她都能快速地走出。
她有随时脱身的底气，所以便有了投入亲密关系的勇气。
她有丰厚的试错成本：包括经济、社会地位、阅历和心理素质，让她能在感情里来去自如。
程又青的每段感情，结束得其实都挺令人不适的。
谈姐弟恋，结果对方却是男同，为了工作晋升才选择勾引自己。
最令她心动的毒药，丁立威，出轨两次，第二次还是结婚前夕被她捉奸在床。
前任亨锐，办公室恋爱。
和自己分了，又谈了办公室里另一个年轻女同事，三个人天天共事，不尴不尬的。
但程又青偏生有强大的心态和社交能力，和亨锐，甚至和他女朋友都能处成朋友，解决了前任现任共事的尴尬修罗场。
而面对骗感情谋晋升的男同，她也有强大的心胸和实力，成人之美。
给他职位，告诫他不要再走捷径。
这种强大成功征服了对方。
不仅化解了自己的尴尬，还收获了一个懂女人的知心gay蜜。
面对出轨助理的未婚夫。
几个月后，再见对方，看到他挽着新助理，她也能一脸吃瓜地说一句，拜拜。
甚至对他的道歉，说一句不用，我很幸福。
只有过得好的人，才有余力去原谅。
其实程又青最喜欢怦然。
也喜欢霸总，喜欢幻想、浪漫、依赖。
所以丁立威才会成为她的毒药，让她一再原谅、又沦陷。
但，当这种依赖只是一种情趣，而不是一种刚需的时候。
丁立威对她的伤害，虽及发肤，无法诛心。
程又青或许无法掌控自己能遇见什么恋爱对象。
但她永远能让自己的人生，不被恋爱掌控。
而，对于女生来说，最有参考价值的。
正是这种必然的掌控，而不是那些偶然的幸运。
规训
但我想以上，还不是程又青作为一个独立女性，最“理想”的部分。
最理想的是——
程又青，她是一个完美逃过“女性规训”，踏实而稳健地长大的女生。
又要搬出波伏娃那段关于女性规训的绝妙描述——
男人的极大幸运在于，他，不论在成年还是在小时候，必须踏上一条极为艰苦的道路，不过这又是一条最可靠的道路；女人的不幸则在于被几乎不可抗拒的诱惑包围着；每一种事物都在诱使她走容易走的道路；她不是被要求奋发向上，走自己的路，而是听说只要滑下去，就可以到达极乐的天堂。当她发觉自己被海市蜃楼愚弄时，已经为时太晚，她的力量在失败的冒险中已被耗尽。
波伏娃，《第二性》
社会对女性的潜在规训，就是鼓励她们走捷径。
而走捷径是什么？用外貌优势、性资源，去换取相应的财富和地位。
但，作为一个女性，程又青不但自己清醒，甚至反过来，教育男性不要走捷径。
程又青的助理Nic是一个容貌姣好的奶狗男，性取向为男的他，却是一个靠“勾引”女上司换取工作机会的惯犯。
被骗的程又青，崩溃羞恼之后，却向老板举荐了Nic，并且对他说——
其实你很有能力
你的能力
绝对可以带你抵达
你想去的地方
这种高度的清醒，其实也是程又青受再大的情伤，也不会被连根拔起的关键。
哪怕赚得比她更多的丁立威再三要她辞职，哪怕丁立威再三要给她安排更稳定舒服的工作，程又青都拒绝。
她虽向往爱情，但她生活的第一生产力，并非伴侣。
以上，是程又青的明事理。
程又青是一个女性力量极强的角色，而明事理，仅仅是展现女性力量，最浅表的一个手段。
这个角色真正“反规训”的点，还在于，她极通情理。
我曾写过社会对男性的规训，主流对于男性理想气质的构想是——
争强好胜，高掌控欲，以及无情。
情感，在男性规训中，是“女性化的”，被视为妨害他们劳动竞争的不利因素。
于是非常自然地，我们现在的戏里，如果想要塑造一个供人瞻仰的“女强人”，也往往会塑造一些情感稀薄、迟钝的角色。
避免“娘化”，以符合社会对于“强”的认知。
常常被“女强人”角色们忽略的情感能力，却是程又青这个角色身上最宝贵的女性力量。
她虽然单身多年，但对于感情这门学问的理解，对感情的敏感，不比任何一个角色差。
情感这种女性力量，在她的成长环境里，是不被否定的。
程又青的原生家庭，就是一个充满人情人趣的环境。
程又青的父母，也是极通情理的人。
程爸虽然动辄喊老婆“庸妇”，但其实也是性情中人，对这段夫妻羁绊理解且珍重。
《我可能不会爱你》，是一部相当理想的女性主义电视剧。
它写爱情，又不止写爱情，他写感情，写羁绊，写人世情。有大旨谈情的味道。
如今，已经很少能看到愿意如此认真探讨感情的剧。
而如今的女性主义剧，大多已经不敢谈情。
她们谈事业，还有荷尔蒙，伴侣不是总裁就是小奶狗，他们大多着急把对象变为自己生活的附庸。
为修炼金刚不坏之躯，抛却七情六欲。
正确、戳爽点、口味够迎合，缺些人气。
而，智极成圣，情极成佛。
情智协调，才能构成理想的人格。
作为女性，我们所处的环境，本就使我们，能顺理成章地具备更高级的情感能力。
实在没必要为了自证强者，而丢掉了这种能力。
因为否定女性特质的本身，恰恰，令我们掉进了另一种虚弱里。
女性独立，不必阉割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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